青云台 第40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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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——因为这里的扶夏馆,根本不是一座馆阁,它真正的用途,或许是一座囚牢! ??宁州瘟疫案,发生在洗襟台坍塌的一年前,当初就是一桩小案,若不是洗襟台的木料问题被翻了出来,根本都不会有人去查。所以何鸿云在买卖夜交藤之初,一定没有那么小心的。出面替他抬高物价,收购夜交藤的是商贾林叩春,但何鸿云在东窗事发之前,就一点面都露过吗?这么大的买卖,没有他这个当官的何家公子坐镇,那些药商,就真的肯把手上的夜交藤全都出售给林叩春? ??只要他露过面,必然会留下罪证,那么除了扶夏,说不定还有能证明他巨贪的证人。 ??至今一点风声没露,不过是因为这零星几个证人,或碍于他的权势不敢出声,或被他藏起来了,就像扶夏一样。 ??而这座扶夏馆,里头或许囚禁着的,正是这些证人,其中或许就有当初真正的写信人。 ??这个写信人,在写信时,不敢用自己的真实姓名,便冒用了扶夏之名。 ??这些人,才是何鸿云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放又不能杀的。 ??而扶夏,却是最无足轻重的一个。 ??她手里有何鸿云的账本又怎么样,反正那账本她不说,谁也找不到,她的命都在何鸿云手里,何鸿云随时可以杀她灭口。 ??扶夏馆不是幌子。 ??扶夏这个人,才是扶夏馆这座囚牢的幌子。 ??何鸿云这些年之所以不杀扶夏,甚至对外宣称她只是在养病,不是因为她手里握有他的账册,而是因为她是他用来试探危机的,最好的探路石! ??青唯一念及此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 ??何鸿云此人,笑面虎一个,看似平易近人,实则心狠手辣,今夜以扶夏为饵,布下这一局,他一定还有更深的目的。 ??青唯觉得懊恼,她和江辞舟都没有低估何鸿云,可是无论是洗襟台还是瘟疫案,对他们而言,都是一团迷雾,而何鸿云不是,何鸿云站在高处,俯瞰全局,清楚地知道证人在哪里,威胁又在哪里。 ??所以他们凭什么认为能算得过何鸿云! ??青唯明白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,一定没法收拾,她必须立刻出去,把在这里所发现的一切告诉江辞舟,甚至真正闯一次扶夏馆,看看自己的揣测是否属实,看看那馆阁里,究竟关的是谁。 ??她站起身,一言不发地朝牢门走去。 ??牢门关得严实,外头一共上了三道锁,小窗很窄,铁栅得从外拉开,眼下挡在窗口,一只手都伸不出去。 ??青唯正想辙,忽听“唰”的一声,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拉开了。 ??声音来自上方,青唯抬头望去,暗幽幽的牢顶不知何时开了一个洞口,一根空心的,阔大的木管从洞口探进牢中,悬在上方。 ??不等青唯反应,下一刻,哗啦的流水声倏忽而至,木管里水流急浇而下,流泻在暗牢中。 ??青唯、梅娘,还有扶冬都愣住了。 ??适才青唯让人检查暗牢里的机关,却被墙脚的划痕打断,眼下看来,四壁的确没有机关,真正的机关在牢顶。 ??青唯立刻看向丫鬟。 ??丫鬟惶然摇头:“我、我不知道,我从没见过这个……” ??牢门的地势很高,唯一排水口是牢门上的小窗,可它太狭小了,根本排不了许多水,整个牢房是几乎密闭的,最终会被淹没,她们如果出不去,必然会溺死在这。 ??水浇泄得很快,片刻已没过青唯的脚背。 ??眼下离与江辞舟定好的时间,还有半个时辰,她等不了他了。 ??青唯听了丫鬟的话,拖过小几,站上高处,仔细朝放木管的洞口看了看,泥土很新,是这两日才挖的,应该是知道她会来,特意造的放水口。 ??青唯简直咬牙切齿:“这个何鸿云,他是真地想弄死我。” ??第43章 ??半个时辰前。 ??祝宁庄,凤瀛阁。 ??何鸿云看完账本,靠在圈椅里闭目养神,刘阊推门而入,禀报道:“四公子,那个女贼来了。” ??何鸿云“嗯”一声,“动作倒是快。” ??“她来得悄无声息,下了暗牢,我们的人才发现。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,让那些死士无论如何把她困在牢里,门一关严实,就开闸放水。” ??“这事你盯着就行了。”何鸿云推开手边账本,“扶夏馆的那几个人质,送走了吗?” ??“送走了。那天大理寺那个孙什么的大人去药商家打探的时候,属下就开始安排了。今天早上走的,都挤一辆马车,眼下想必已到了阳坡校场。” ??刘阊说到这里,迟疑着问道:“四公子,待会儿那个小昭王,当真会带着那个大理寺的大人,还有玄鹰卫来咱们庄子吗?” ??“试试不就知道了?”何鸿云道,“谢容与可用的人就这么多,除了一个不怎么服他的玄鹰司,另就是一个被先帝提拔起来的孙艾。待会儿他来了,瞧清他手里的筹码,那些人质该不该留,你就知道了。” ??刘阊道:“四公子说的是,左右我们有扶夏做幌子,哪怕他是小昭王,也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,人质杀不杀,全凭四公子的意思。” ??刘阊想到一事,“哦,对了,属下还命阳坡校场的人准备了干草柴禾,今夜彻夜候着,只要四公子一到,阳坡校场开锅烧饭,权当是个意外。” ??- ??屋外传来叩门声,一名仆从在屋外禀道:“四公子,玄鹰司都虞侯、大理寺的孙大人带着人到了。” ??何鸿云起身,等了一夜,总算到了。 ??他穿着绀紫常服,推开门,步入夜色之中,老远见到江辞舟,瞬间换上一副笑颜,迎上去道:“子陵,这么晚,你怎么到我这庄上来了?” ??江辞舟身边除了朝天、祁铭,与几名玄鹰卫,还跟着一名宽额阔鼻、年逾四十的官员,正是大理寺丞,孙艾。 ??孙艾是咸和年间的进士,早年因为脾气冲,不懂官场曲直,考评总是中下,外放了十年都没能提拔。到了昭化年,他偶然一次回京述职,被昭化帝看中,这才调入了大理寺。 ??昭化帝对他有知遇之恩,他也对昭化帝忠直不二,这份忠贞,随着先帝的驾崩,移植到现嘉宁帝身上,成为嘉宁帝为数不多可用的人之一。 ??大约七八日前,江辞舟猜到查瘟疫案,可能会用上这个大理寺丞,托嘉宁帝把当年瘟疫案的大致案情与孙艾说了一番。 ??江辞舟笑道:“夜深接到消息,说邹平招了,称是在你这庄上存了弩,专门用来对付我。我和邹平的恩怨,他把你扯进来算什么?我怕你为难,就跟着大理寺一起过来了。” ??何鸿云慨然道:“子陵你真是,何必如此费心?这事说来原是我的不对,我若能早瞧出那邹怀忠对你嫉妒成疯,不惜雇杀手杀你,当日在折枝居,你根本不至于陷入险境。我还担心你因此事疏远我,总想要登门道歉,你却先来了,我真是惭愧。” ??又把江辞舟和孙艾一起往凤瀛阁迎,问道:“孙大人这是得了邹怀忠的证词,前来查证的吧?” ??孙艾合袖一揖:“正是。” ??何鸿云唤来刘阊,吩咐道:“带孙大人到几间库房里一一看过。” ??祝宁庄前院是宴饮之地,没有正院,只因何鸿云平日宿在凤瀛阁,庄中来了正经贵客,便往这里请。 ??何鸿云把江辞舟引进堂屋,两人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寒暄话,末了,何鸿云道:“眼下我禁足出来,被姑母、父亲狠狠数落一通,姑母疼爱你,你是知道的,出了这事,她非说我结交不善,心不在正业,让我把这庄子关了。我没法子,只能照做,今晚我算了笔账,只这么几日,亏了我千余两。我能怎么办?只能把养不起的都打发了,眼下东西南院都封了,正在遣散人,乱糟糟的……” ??何鸿云坐在灯色里,秾丽的眉眼有点艳,甚至有点女气,很好地掩饰住鹰钩鼻的精明,他稍一皱眉,看上去分外真挚,似乎他的愁是真的愁,他的忧也是真的忧。 ??正说着,刘阊又引着孙艾回来了。 ??“四公子,孙大人说还想去后院看过。” ??后院就是何鸿云适才说的东西南院,与前院以一片樟木林相隔。 ??何鸿云有些为难,“后院乱糟糟的,住的又都是些……怕污了孙大人的眼。” ??“这不妨事。”江辞舟道,“来前我已与孙大人打过招呼,走个过场罢了,念昔不必顾虑。” ??“好,既然子陵这么说了,”何鸿云将热茶放下,站起身,步至孙艾身边,刚亲自引着孙艾去后院,忽然一拍脑门,“哎,瞧我这记性!寺丞大人来查的是卫尉寺的弩矢?前几日已经查过了啊。” ??“查过了?”孙艾愣了愣,不由看向江辞舟。 ??江辞舟没作声。 ??何鸿云道:“孙大人有所不知,那伏杀子陵的邹怀忠,与我素来走得近,常把他身边的巡卫往我庄子上带,折枝居案发后,我一来自责,二来,也是担心被这邹怀忠牵连,前几日已经去御史台自请查检。御史台的御史已经来过庄上,还留下了一纸凭证,证明我的清白。刘阊,我的凭证呢,速速取来给孙大人看过。” ??刘阊道:“四公子,您忘了?那凭证您自己藏着,说改日去江府,要拿给江虞侯看的。” ??何鸿云笑道:“是有这事。”再次跟孙艾比了个“请”姿,“那便请孙大人随何某去书房一趟,何某把御史台的凭证交由大人过目。” ??- ??何鸿云一走,刘阊知道江辞舟要避着自己说话,办法多的是,干脆也不留着碍眼,寻了个借口也走了。 ??堂屋中,除了江辞舟一行人,还剩了个常跟在孙艾身边的胥吏。 ??江辞舟确定不相干的人都撤了出去,问胥吏:“怎么回事?” ??他的原计划是以邹平之案和玄鹰司搜庄两重施压,迫使何鸿云送扶夏出庄。 ??眼下看来,何鸿云似乎早知道大理寺会来,提前就跟御史台要了凭证。 ??他是怎么料到的? ??“回虞侯,这……小的也不知道。” ??“不知道?”江辞舟问,“你们在大理寺,没有盯着邹平案子的动向吗?何鸿云跟御史台自请查检,你们怎么不知道?” ??御史台与大理寺是兄弟衙门,倘是为了同一桩案子办差,相互之间通常会通个气,再说查检这等事,瞒又瞒不住。 ??胥吏道:“孙大人近日在跟当年瘟疫的案子,可能没注意御史台的动向。” ??江辞舟愣了愣,“你们去查瘟疫案了?” ??胥吏听出江辞舟这话的责备之意,小心翼翼地问:“虞侯,这案子不能查吗?” ??大理寺的职责就是查案,宁州瘟疫案是官家交代给孙艾的,孙艾便以为该追查。 ??自然官家也吩咐了,让孙艾一切听江辞舟指示,不可轻举妄动。 ??可孙艾哪知道,不可轻举妄动的意思,居然是碰都不能碰这案子一下。 ??胥吏解释道:“官家交代了案子,大人等了好几日,虞侯您都没动静,大人心中也是着急,怕到时候虞侯过问起来,大人一问三不知,就带着小的去当年那几户药商家里打听了打听。” ??“当年售卖夜交藤给林叩春的药商?” ??“是。” ??江辞舟闭了闭眼,他这些时日把青唯困在府中,哪儿也不让她去,就是担心打草惊蛇,没想到青唯倒是规矩,这个大理寺丞却先把蛇给惊了。 ??当年何鸿云哄抬夜交藤银价,让林叩春从五家药商手中收购夜交藤,大理寺在这种时候,贸然去这些药商家查探,何鸿云想不察觉都难。 ??木已成舟,江辞舟也来不及责备胥吏,“你们是哪一日去药商家打听的?” ??胥吏想了想,“初八、初九。虞侯放心,我们扮作寻常买家,只是稍微问了问夜交藤的事,这些药商似乎警觉得很,一提到五年前就……” ??或许是自责,吏胥的声音渐弱,江辞舟不等他说完,吩咐祁铭:“出去问问,何鸿云是哪一日去的御史台?” ??祁铭得了令,很快去而复返:“虞侯,是初十。” ??和孙艾查案的日子刚好连着。 ??江辞舟心中一沉。